墜落的世界

「這天，我開始墜落。

深深長長的，長長遠遠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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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忘了是哪一天，但好像有那麼一天。

我的世界崩解了，土地崩裂了、符號錯亂了、是非渾沌了、坦承不見了、美好走遠了。

於是我開始墜落。

我失重地往下掉，一切是這麼的突如其來，但我卻又隱隱約約覺得有點順理成章。

那種心臟快要掉出來的失重感令我不禁想要驚聲大叫，

可是墜落的速度太快，快到聲音的出口都被速度給堵塞了。

我很想尖叫；但絕對不是因為叫出來很丟臉所以才選擇禁聲。


落下落下落下落下。


我發現手裡好像握著甚麼？

我定神一看──是一只澆花器。

天啊！我是世界崩壞最後的瞬間抓住的東西竟然是個澆花器？！

它根本無法回答我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？

它也無法解救我離開這個鬼地方。

它只是「嘶、嘶、嘶」地噴出點點滴滴的水。

而且這些水珠因為我墜落得太快，彷彿飄在空中般離我越來越遠，連想拿來解渴都不行。

甚麼？我絕對沒有哭，我臉上的水都是被澆花器噴到的啦！

這個沒用的東西我一定會找機會丟掉它的！

可是我的手卻不聽使喚地緊緊地抓住它，就怕無用的它離我而去。

我開始猜想，這似乎是個無底洞。

看不到底下的盡頭，也看不到左右的邊際。

我手舞足蹈地掙扎，卻發現連當初墜落的入口都找不到了。

於是我試著在記憶裡回想地平線扭轉前的世界，

從前那麼真實的感受，現在回想起來竟變得虛幻，

虛幻到好像過去的美好都是為了現在的崩壞所鋪路。

慶幸的是，現在的我雖然墜落著，但卻穿的體面的多了。

這是唯一的安慰。

有那麼一瞬間，我覺得既然看起來挺好的，其它好像也沒甚麼好在乎的了。


落下落下落下落下落下落下落下落下。


忽然間我感到很寂寞。

會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在墜落？

沒有人發現，也沒有人知道，甚至沒有人相信。

我左右張望，忽然發現或遠或近也有人跟我一樣墜落著。

我燃起了一點希望，很想問問他們這是怎麼一回事？

我們會掉到哪裡？甚麼時候才會停？我們本來的世界呢？

我嘶吼著問題，卻沒發出一點聲音，有的只是我那張因過度努力而扭曲的臉孔。

赫然間，我發現那些一同墜下的人們似乎誰也沒有在掙扎。

好像這一切都是這麼的理所當然的自然。

然後隱隱約約地，我好像看見了其他人的微笑。


為什麼笑？

為什麼他們臉上的表情這麼的安逸？

啊，說不定，這是另一個世界的規律。

我們只是從那麼世界的規則換到了這個世界的規則。

其實，一切都還是很正常的吧？

都還是很正常的吧！


漸漸地，我不再尖叫也不再掙扎。

漸漸地，墜落的世界，成為了我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