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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1月4日

藍綠色的蒲公英

我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展覽廳,工讀生並沒有從他的原文書裡抬頭看我一眼,只是默默地按下了他手邊的計數器,讓我變成他統計數字裡的之一。

我沿著牆邊走,沿途是幅幅像被水砸到的畫。每幅被水砸到的畫渲染、模糊、起霧、溶解、凝結,但水並沒有帶走誰,只是靜靜地「留」了下來,成了畫的一部份。

被水砸到的畫,被畫砸到的水。





走到了底端,有一些粉紅色的故事並沒有引起我的興趣,我漫無目標地掃視著這個不大的空間,忽然發現身後有一面牆掛著最大的一幅畫。

我走向畫,並不是出自多震撼的吸引力,只是想靠近點一探究竟。


冷色系的顏料。白色的天空佔了畫布的三分之二,藍綠色的草原布滿了三分之一的畫布,而在這見不到花的草原上長出了一株株細細長長的植物。

若要我形容這種植物的話,我大概會脫口而出「蒲公英」,但這絕對不是蒲公英。

藍綠色的梗子,上頭卻沒有蒲公英鬆軟的特徵,梗子的頂端僅僅用畫筆帶過了幾筆,卻也不像葉子。

是這幅畫裡沒有任何可以比較的比例尺,因此我無法確切地斷定這種植物到底是很渺小還是很巨大,如果這玩意兒是很巨大的話,或許可以聯想到的是靠垃圾焚化爐而產生動力的旋轉咖啡廳,或者是電影裡先進國度的大廈,細細長長的柱子上面有個像飛碟的身影,又或者像遊樂園裡會一邊旋轉一邊自由落體的設施。

無論如何,這種植物長滿了整幅畫,從草原伸向天空。


我搓揉著剛剛在外頭被寒風吹痛的雙手,站在這幅畫前猜想著「它們」要伸向何處?這裡沒有太陽。

不過沒差,這世界上不知道自己要的是甚麼卻一直伸手的人一點都不希罕。

我雙手插進口袋裡取暖,一面向出口走去。

迎面而來的是一群嬉笑中的學生,他們一邊鬥嘴一邊走進了展覽廳,工讀生一樣沒有把頭從原文書裡抬起來,但卻精準地按出了進來的人數。

臨走前我挑走了兩張可以帶走的明信片「異鄉」與「2:30 am in Savannah」。


外頭的寒風並沒有停,拿著明信片的手無法放在口袋裡,冷到痛,痛到凍。

但我無暇顧及那麼多,那一株株巨大的蒲公英在我的心中滋生,藍綠色的世界,藍綠色的水。

我手中的「異鄉」散發著奇異的綠色光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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